打熊光 开辟天汉第一仗 灭岑鹏 创建湖区根据地

天门、汉川两县位于江汉平原腹地,毗邻武汉,长江最大支流——襄河(汉江),东西纵贯两县,出汉川入长江,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襄河北岸的汈汊湖,横跨两县,浩渺近千平方公里,港汊如网,芦苇丛生,地形复杂,是历代反叛官府的绿林好汉啸聚出没之地,因而被官府诬为“刁民之汊”。以此为中心,包括周边地区,取两县地名第一字,称之为“天汉湖区”或简称“天汉”。天汉地区具有光荣的革命传统,土地革命时期是贺龙领导的洪湖苏区的组成部分,革命力量在群众中有很深的基础。日军占领这一带后,汉川、汉阳、天门一带抗日救亡运动此起彼伏,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常年活动在湖区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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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四军豫鄂独立游击支队成立后,李先念司令员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组建第四团队,进入天汉创建湖区敌后抗日根据地,对武汉日军形成战略包围态势。19397月,国民党汉川县自卫兵团第三中队,在京山县八字门整训后,与新四军豫鄂独立游击队第三团队第二大队合编为新四军豫鄂独立游击支队第四团队,李人林任团长,天汉特委书记雍文涛兼任政治委员,下辖三个中队共300余人。

8月的一天晚上,天高气爽,月明星稀,刚成立不久的第四团队的300多名抗日健儿,聚集在八字门的山坡上、稻场边,热烈地讨论着开辟“天汉”这一光荣任务。

“出发!”随着一声号令,战士们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离开白兆山根据地向天汉挺进,部队进至应城李家集时,接到中共天汉特委一封鸡毛信。信中说:日寇从武汉调伪军九十九师约2000余人枪到了蔡甸,伪师长叫熊光。这股伪军一到就兴风作浪,奸掳烧杀,无恶不作,气焰十分嚣张,严重威胁着(汉)川汉()()一带人民的生命财产。信中请求新四军迅速过襄河,歼灭这股穷凶极恶的伪军,并表示为配合部队行动的各种准备工作,已由地下党汉阳区委与在天汉湖区活动的汉阳五中队作了安排。

四团首长得到这一情报后,当即决定,不在襄北逗留,直挺襄南,伺机消灭熊光部。遂一面向支队司令部报告,一面乘应城地下党准备的几十只木船浩浩荡荡地驶进烟波浩渺的汈汉湖。汈汊湖是革命的老根据地,是红军战斗过的地方,团长李人林就曾经在这里的横堤红军医院养过伤。当年轰轰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和与国民党军奋勇拼杀的革命斗争情景,又一幕幕地在团长脑海里重现。

“伙计,你在想么事?”政委雍文涛推了李人林一下。

“我在想,用烈士鲜血浇灌过的天汉这土地,经过革命锻炼的人民,是绝对不可征服的。”

“是啊!深重的灾难,只会使人民群众反抗的意志更加坚定。我相信有这里的党组织和革命人民的支持与配合,我们一定能很快打开这里抗日的新局面。”

……

在团长与政委悄声谈话间,船队穿过汈汊湖,来到日寇据点林立的襄河边。乘上中共汉川地下组织在大沙嘴提前准备好的近200条船,趁着夜色,悄悄地渡过了波涛滚滚的襄河。

当敌人还在做梦的时候,新四军已不声不响地摸过他们的身边,随即,急行军20余公里,鸡叫二更时,在汉阳区的肖毓福带领下,赶到了离伪九十九师只有几里路的周庄。

稻场上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新四军到了!”顿时,几十户人家的村庄,家家户户敞开大门,群众从屋里涌出来,热情地把新四军一个个接到家里,将已经准备好的热饭、热菜、热水一齐端了出来。真没想到,在敌人的鼻子底下,群众竟为新四军安排得这样周到。

为了让新四军战士休息好,汉阳五中队特地从官塘阁赶来担任警戒,在湾子周围放了便衣哨,监视蔡甸和泰山寺方向敌人的动静。

第二天,新四军与地下党的负责人一起分析了敌情,认为伪军九十九师虽然人多,武器精良,背后有蔡旬日寇撑腰,但都是些乌合之众;而新四军不仅有阶级觉悟高、打仗勇敢的战士,还有地下党的周密安排和群众的全力支持,只要充分利用伪军立足未稳、工事未修、情况不明等有利条件,坚定信心,果断行动,黑夜突袭,一举打垮熊光是完全可以的。

第三天夜晚,万簌俱寂,四团队和汉阳县国民自卫兵团第五中队(共产党领导的武装)共约五百多人,向泰山寺伪军司令部悄悄逼进。一中队由汉阳五中队配合从左翼向后官大路迂回,至泰山寺东,断敌后路,并警戒蔡甸之敌;李团长和杨教导员带二、三两个中队打正面。凭着路线熟悉,新四军一枪未放,就摸到了泰山寺伪军司令部跟前。伪军指挥部门口的哨兵突然发现有情况,惊慌地打了一枪,拔腿就跑。新四军紧跟着追进伪师司令部。伪军猛地从梦中惊醒,腿快的四处逃散,腿慢的还未弄清是怎么回事,就当了俘虏。伪师长熊光,听到枪声慌忙披衣下床,摸头不知脑地从屋里跑出来,就挨了一枪,流着血被伪兵拖着逃窜了。新四军像围鸭子一样,捉了一大群俘虏。

泰山寺东侧的稻场上,聚满了被俘的伪军官兵,还有70多个伪军官太大。她们哭哭嚷嚷,忙不迭地有的掏出钱,有的摘下金戒子,直往看守他们的新四军战士们手里塞。可是,无论什么好东西,战士们都不要。太太们更慌了,一个劲地哭叫。

带走男俘后,一中队队长走到李人林跟前说:“团长,这些女人么样处理?”

“把她们集合起来,我给她们讲话。”稻场上顿时鸦雀无声。李人林先讲了抗日救国的道理,后交待了共产党的俘虏政策,要她们劝说自己的丈夫,弃暗投明,莫当可耻的汉奸。话讲完,便将她们都放了。她们被放后,一个个都露出了惊异或感激的神色。

天亮前,李人林率部将200多俘虏和缴获的200多支长、短枪和4挺机枪,撤离泰山寺,赶到了殷集。在那里,对俘虏进行教育后,每人发给5元钱的路费,释放了。

新四军五师打垮熊光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川汉沔及天门一带,极大的鼓舞了群众的斗志。各地群众热情地为新四军筹款运粮,做茶饭,探敌情,运子弹。国民党汉川县、汉阳县亦派人前来慰问新四军。国民党《沙市日报》也登载了“我敌后游击队,消灭熊光千余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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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光挨了这当头一闷棍,龟缩在蔡甸据点里不敢出来。剩下的几百人马整天提心吊胆地住在泰山寺,天天晚上靠打枪壮胆。

熊光咽不下这口窝囊气,过了几天,想出了个鬼主意。派人到刘家隔向反动会道门头子丁文斗求援,搬来800多所谓刀砍不入、枪打不进的“神兵”,住在伪军司令部旁边助威。

一天早上,熊光带着队伍偷袭肖家大湾的四团队和汉阳五中队,但扑了个空,遂下令抢劫,还放火烧了好几家房屋,湾里的东西被抢得精光。群众愤恨极了,要求新四军再打熊光。有个老婆婆,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见到新四军战士就说:“同志们哪,不消灭熊光这个狗杂种,老百姓就不能活啊!这个伢的爹妈就是叫熊光杀的,剩下他一丁点儿人,孤零零的哟……,”老婆婆涕泪俱下,泣不成声。见到此景此情,战士们看到敌人的暴行,也忍不住纷纷向团部请战,一定要消灭熊光。

团部决定再打熊光。又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全团兵分三路,直逼蔡甸泰山寺,向伪九十九师再次发起进攻。李团长和雍政委带着警卫排,跟在钱日新中队后面。队伍离泰山寺外只半里路,战斗就打响了。泰山寺内喊声震天动地,一窝蜂地冲出几百人来,一个个光着膊子,举着火把,舞着大刀长矛,走不象走,跑不象跑,乱蹦乱跳地向前直涌。新四军凭借着火光,仔细一看,来人都是红一块黑一块的大花脸,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原来,这就是熊光搬来的“神兵”。他们一面向前拥,一面不停地喊叫:“打不进,杀不进,观音老母保护我神兵”,怪腔怪调,气息阴森。

战士们初见这些鬼怪样子,不免愣了一下,为了避免大量杀伤这伙受骗的“神兵”,新四军战士对空射击,想吓退他们。谁知那些家伙误以为果真是“刀枪不入”,更加气势汹汹地向新四军阵地拥来,为首的几个亡命之徒,竟冲入新四军阵地。见此情景,二中队指导员钱日新带领战士,立即扑过去,把冲上来的“神兵”赶出了阵地。突然“神兵”后面射过来一排子弹,钱日新英勇牺牲了。原来,熊光的伪军躲在神兵”的后面,一面用火力掩护“神兵”冲锋,一面利用“神兵”给他们打头阵。发现这个情况,李团长再也压不住心头怒火,高声喊道:“为牺牲的同志报仇啊,打呀!”机枪班对准冲上来的敌人一阵扫射,跑在前面的“神兵”倒下了一排,后面的“神兵”慌了,纷纷丢下刀矛四处逃窜。“神兵”一散,伪军完全暴露在新四军的火力下,机枪、步枪一齐吼叫,短短的几十分钟就把熊光的“神兵”和伪军,全部打垮了。熊光丢了看家本钱,只好星夜逃回汉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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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败熊光后,新四军第四团队立即班师返回襄北,住在汈汊湖边的马家垸。汈汊湖交通不便,土匪多如牛毛。最大的一股土匪要数岑鹏,约有500人枪。如不尽快剿灭,直接威胁着天汉根据地的创建与稳固。

岑鹏曾任国民党汉川县三区区长,掌握有几十人的区中队武装。武汉沦陷前夕,国民党军队闻风溃逃,国民党县政府一时无主,处于一片混乱。各地汉流帮会和杂牌武装,乘机打着“抗日”安境抚民的旗号,揭竿而起,划地称王。这时,岑鹏钻进了周干臣部,当上周部副司令。

1939年夏,国民党一二八师师长王劲哉,以“检阅”收编为晃子,骗周干臣到襄南,吃掉了周部。岑鹏带着部分武装侥幸脱险后,盘踞在汈汊湖区,当起了土匪司令。

这伙土匪多是本地人,人熟地熟,行动飘忽不定。岑鹏更是奸猾,行踪隐密。匪徒们控制保甲,欺压百姓,横行乡里,群众知情不敢报,有话不敢说。新四军到湖区呆了半个月,仍未弄到一点蛛丝马迹,要歼灭这股土匪,捉住岑鹏,确实有点困难。

四团队找到中共地下党商议,决定在岑鹏内部,抓一个“舌头”,追查其行踪。10月下旬一天上午,晴空碧朗,但北风阵阵,使人感到异样寒冷。这时,杨叶陂街上三家烟馆。同往常不一样,生意格外红火。中午,新四军包围了三家烟馆,经仔细盘查,终于抓住了岑鹏手下的一个副官。经过突击审问和启发教育,该副官供出了岑鹏隐藏的情况。

新四军立即行动,连夜摸到岑鹏的老巢袁李畈。袁李畈虽然不大,可塘堰港汊众多,路如蛛网,难走不辨,进入此地如同进入了“八卦阵”。新四军刚进湾子,就迅速封锁了村头村尾。“新四军进湾子了!”有人大声喊道。这群乌合之众,还未等到枪响就四处逃散开了。新四军立即包围了岑鹏的住处,岑鹏赤条条地溜进后院,躲藏起来。新四军战士们随即四下里查找岑鹏的下落,突然发现后面的荷叶塘里,有响动。原来岑鹏蹲在荷叶塘里的荷叶底下哆嗦。岑鹏被活捉后,表示愿意悔改,并昭示其部属前来登记自首。

接着,四团队开始了声势浩大的南征北剿,迫使东岗嘴的陈绍卿、丁岗的吕华魁等小股土匪及散兵游勇纷纷自动投降,接受改编,胜利完成了开辟天汉湖区,建立民主抗日根据地的任务。不久,敌占区的群众编出了这样一段神奇的传说:新四军是天兵天将,个个身材高大,武艺高强,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说来,立刻千军万马;说走,霎时无影无踪;上阵,人是越打越多,任何军队都抵挡不住。初到汉阳,不费吹灰之力,打垮熊光一个师,破了八百“神兵”;移师汈汊湖,全歼土匪岑鹏部队,匪首岑鹏就擒……

这个传说象长了翅膀似的,在武汉三镇、在豫鄂边区很快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