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货郎 虚情暗设鸿门宴 刘绍彬 机灵装醉巧脱险

1939年秋天,一个大雾天的早晨,警卫班长刘绍彬带领着一个班护送新四军四团团长李人林去总部开会,由于叛徒 告密,行至半路被敌人包围了。在这生死关头,刘绍彬只身引开敌人,使团长和同志们脱了险,自己却负了重伤,最后躲在一片荷叶底下才幸免一死。后来被一个渔民救起并送到了一个后方医院,一住就是两个月,伤刚好就偷偷地离开了医院,踏上了归队的途中,日夜兼程。

刘绍彬偷偷离开医院后,淌湖水,钻芦林,走小路,抄近道,走了一日一夜。这天下午,太阳快落土的时候,他走到了一个偏僻小镇上,见到客栈、酒馆,顿觉肚饿体乏,摸摸口袋,却分文没有。

“老刘,老刘!”背后传来的声音,十分耳熟。

刘绍彬一愣:这地方从未来过,也没有亲戚熟人,是谁在喊我?转而一想,这年头兵荒马乱,情况复杂,自己又赤手空拳,不理为好。于是,暗暗地加快了脚步。没走几步,—只手搭到肩头:“老刘,怎么?没听见?”

刘绍彬回头一看,一个挑着货郎担的“货郎”站在眼前,他认出来了,一年前曾和他接过两次头。

“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走,喝两杯去!”货郎说着,将他往旁边的一个酒馆里拉。

刘绍彬心想既是自己的同志,吃就吃吧,便随他来到酒馆,穿过客厅,走进了一个套间。

“老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有任务?”三杯酒下肚后,“货郎”神秘地问道。

刘绍彬心里沉思着,现在情况复杂,这人一年多没见面,不摸底,不能把实情告诉他,于是敷衍地说:“什么任务,走亲戚的。”

货郎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劝酒。

果然刘绍彬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只见那人眼睛不住地向门外瞟。于是,刘绍彬摇晃着身子站起来,说:“老兄,我实在喝不得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得赶到亲戚家去。”

“别忙!别忙!我哥俩一别年余,难得一见,还喝两杯!”说着,把他按回到座位上,又满满地斟了一杯,双手送到刘绍彬嘴边。刘绍彬接过酒,一仰脖子干了,佯装醉酒的样子,“铛”的一声,酒杯从手里滑下来摔在地上,他头晃了晃,扒到了桌子上。

“货郎”俯到他耳边:“老刘,老刘!”

刘绍彬只有呼噜声。

“货郎”弯下腰,摸了摸他腰间,然后用手搀起他:“老刘,走!送你到亲戚家去!”

“货郎”半背半拽地搀着刘绍彬跌跌撞撞地出了酒馆,朝炮楼方向走去。

“老……兄,我亲戚在……在那头。”刘绍彬说着转过身。

“老刘,你醉了。你亲戚就在前面。”“货郎”又把他扭了过来。

“不,我没……醉,是在那……头。”说着转了过去,身子一歪,使“货郎”打了个趔趄.

“货郎”不耐烦了,把脸一变,“刘绍彬,我明人不做暗事,实话告诉你吧,我已是保安队的侦察员了。你今天得乖乖地跟我走。”说完用手枪抵在他的后背戳了戳。

“老兄,别……别……”刘绍彬一边咕噜着一边站不稳似的往下蹲。

“货郎”一只手握着枪,一只手使劲地将他往上拽,刘绍彬猛地—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手枪管。“哒”地一声,一颗子弹射向了空中,刘绍彬接着就势一脚,向“货郎”的下身狠狠地踢去,“货郎”“哎呀”一声,握枪的手松了,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呻吟着。街上顿时乱了。刘绍彬夺下“货郎”的手枪插在腰里,一头扎进了一条小巷里。

一声枪响,惊动了炮楼里的伪保安队,不一会儿,几个保安队员赶到了出事的地点。

“快追!从小巷里跑了。”“货郎”一边说一边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朝刘绍彬追去。

人生地不熟的刘绍彬在前面拼命地跑着,见到弯子就拐,见到巷子就钻。跑着跑着,来到了一座大门紧闭的院落跟前。这个院落就是治安维持会会长、汉奸贾虎的家,再往前跑,是一片无避无掩的开阔地。这时,后面的喊声越来越近。刘绍彬想:自己已精疲力尽,继续和他们“赛跑”必然要输,不如翻墙进去先躲一躲。看看围墙,一丈来高,墙头插满了碎玻璃,硬要翻越过去谈何容易。他四处一看,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不远处有一棵大树,紧挨着围墙长着。他急忙跑过去,爬上树,踏上墙头,轻轻地跳进了院内,贴着墙根站着。不一会儿,杂乱的脚步声来到了跟前。

“队长,进去看看!”“货郎”建议道。

“进去?贾会长不在家,屋里一群婆娘,不怕找母老虎惹麻烦?”显然是队长的声音。

“货郎”的建议被否认了。几个人继续向前追去。

脚步声远了,听不见了。刘绍彬才观察起院落来。院子很大,一片漆黑,只有靠后面的一栋四合大院里的一个窗口亮着灯。他轻手轻脚地摸到亮着灯的窗口前,踮起脚朝里望去,青一色的女人,4个人正在打牌,其中有一个年纪大的,大概是他们所说的“母老虎”;两个年纪小点的坐在旁边看,一个穿粗布衣服的中年妇女正在为她们沏茶,显然是个佣人。刘绍彬不觉暗暗地高兴起来,对“虎穴”充满了安全感。得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于是,他沿着墙根摸索着来到了四合大院前的一间厨房里。灶门口堆着一大堆稻草。刚一躺下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时分,中年妇女头上搭着毛巾,一手拿着灯,一手拿着面走进了厨房。见灶门口躺着一个陌生男人,吓得惊叫起来。这一来惊醒了刘绍彬,他急忙爬起来,用枪口对着中年妇女,“不准叫!”

“你……你……”中年妇女已魂不附体了。

“看来你也是个受苦的穷人,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新四军,是穷人的队伍,刚才有几个保安队员追我,我只是进来躲—躲,绝不会伤害你。”

听这一说,中年妇女镇定了许多,担心地说:“你得赶快走!我家老爷人称贾老虎,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他今天进城去了,说是晚上赶回来,他一回,你就难脱身了。”

正说话间,“咚……咚……咚……”围墙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吴嫂,出去看看,是谁在敲门?”牌场上传过来的声音。

中年妇女走出了厨房,来到院中问道:“是谁在敲门?”

“保安队的。”

“深更半夜的,干什么?”

“搜查新四军。”

“搞错了吧,会长家里会有新四军?”

“刚才翻墙进来的,快把门打开!”

“我作不了主,得去告诉老夫人。”

吴嫂一阵小跑进了“母老虎”的房说:“是保安队在敲门,他们说要进来搜查新四军。”

“新四军吃了豹子胆?敢往我家里跑?他们是见我们的男人出了门,想来占便宜。别理他们,等老爷子回来了收拾那些王八蛋!”

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蹲在厨房里的刘绍彬想:此地不能久留,得想办法出去,这时,吴嫂进来了,刘绍彬灵机一动:“吴嫂,把你上身的外衣和头上的毛巾借给我,我去开门!”

吴嫂犹豫了一下:“行吗?”

“只有这个办法了。”

装扮停当后,吴嫂吹熄灯,出门答应道:“别敲,来了!来了!”

敲门声停了。刘绍彬蹬蹬跑了过去。

门吱地一声开了。刘绍彬让到一边。四个家伙拥进来,向四合大院跑去。

刘绍彬从容地跨出门,轻轻地把门带拢,反扣着。一眨眼,消失到夜幕中,找部队去了。

后面隐隐约约传来“母老虎”的责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