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战前 运筹帷幄反“扫荡” 巧周旋 鬼子突袭成泡影

194211月间,为了迎接1943年元旦举行部队大检阅,新四军第五师集中了七八千人的野战部队,利用战斗空隙,在滚子河畔进行战前整训。由于当时在山里山外流传着“新四军要收复武汉了”、“大悟山修了一个大飞机场了”、“新四军向小日本大反攻的日子到了”等消息。这些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传到敌伪耳中,引起很大震动。加之五师司令部有一名参谋叛变投敌,向日寇泄漏了新四军整训情况。因此,日寇急忙调兵遣将,驻扎在大、小悟山的外围——孝感、花园、黄陂、河口等地方,妄图在大悟山地区“围歼”新四军第五师主力。

1216日,早饭后,新四军第五师司令部正在召开各旅军、政首长和司、政两部的领导人会议。时近中午,突然接到敌情报告:形势严峻,日寇调集1.4万余兵力,从四面八方向大悟山扑来,企图采用“分进合击”、“铁壁合围”的战术“扫荡”大悟山,围歼五师主力。因为消息来得突然,会议主题临时改变。大家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紧急研究作战对策。坐在桌子上首的李先念师长,神态镇定自若,一边吸着边区自制的“三三牌”香烟,一边专注地听大家的发言,不时记上几笔。当大家各抒己见地分析了一阵后,他用力捻灭纸烟,站起来说:“大家对敌情分析得很透彻,我说说自己的想法。根据我内线同志送来的情报证实,这次涌向大悟山的一万四千余敌人,主要是日军第三师团、五十八师团、十七旅团,加上伪军第十一师李宝莲部、第十二师张启璜部,以及其它几处的日伪军。”说着李先念师长转向身后的军用地图,拿起图鞭指指点点地说:“从敌人的运动态势看,是个合围阵势,到达二郎店、栗林店一线的敌人,佯装向汪洋店方向封锁消息和打探道路,目的是迷惑和吸引我军注意力于北面,以便东西两面的敌人将我夹击于山区;从孝感向北进的敌人,显然是妄图以主力进攻小悟山地区,另一部分则配合沿平汉线来的敌人向大悟山西南进攻;沿河(口)汉(口)公路北上的敌人,将是由东西两面进攻大悟山的主力;而位于大悟山以南夏店和小河溪一线的敌人,肯定是担任堵击任务的部队。”李师长放下图鞭,回到坐位前,沉思片刻后问参谋处长栗在山:“国民党五战区广西军有何动静?”

栗处长说:“今天拂晓,已撤到宣化店地区去了。敌人正是从广西军撤出的空隙地带,由四姑墩向黄陂站、禹王城、彭城店一线伸入我大悟山的。”

李师长冷冷一笑,带着鄙夷和愤怒:“明明是给鬼子让道嘛,引狼入室想吃掉我们!”

十三旅旅长周志坚插话:“师长,打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有主力在这里,敌人捞不到便宜。”

李师长信心百倍地说:“打自然是要打的,但我们不能象铁匠打铁那样蛮干,瞎锤乱打一气。敌人数倍于我,同鬼子伪军硬拼是不明智的,当前只有把部队、机关分成若干路,化整为零,趁敌人的整个包围圈还未完成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跳到外线去,然后再派部队插入敌后,四面进袭,以退为攻粉碎敌人!”

说完,李师长以征询的目光巡视会场,见大家无异议,果断发令说:“现在时间不等人,大家抓紧时间准备,司令部尽快作出具体方案,今夜突出重围!”

司令部立即拟出转移方案,迅速作出部署:大悟山地区所有党、政、军机关和部队分路突围,十三旅旅长周志坚带领三十七团,掩护师机关向四姑墩方向移动;边区党委、行署机关分散随各部行动;十三旅政委方正平带领三十八团去青山口;副旅长黄林带领十三旅旅部前往十八潭、赵家棚地区;三十九团越平汉铁路与三十八团在安(陆)应(山)地区会合。按集中指挥与分散组织的原则,各路转移队伍分成若干支,实行统一领导和分散指挥相结合,向大悟山东南、西南两个方向突围出去。三十七团一个营、四十五团一个营和礼南县大队留下坚持斗争。其任务有两个:一是迷惑牵制敌人,掩护主力部队和机关顺利转移;二是保护群众,以东跳西打的办法开展袭扰战,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一切部署就绪,阴沉的天气下起了毛毛细雨。晚饭后,各路转移队伍均按指定路线,陆续上路。

雨越下越大,渐至滂沱,道路窄小,烂泥没踝,不少人跌了跤,身上糊满了泥巴,虽然走得人困马乏,但还是顽强地前进着。夜晚八点钟,司政机关到达步竹岭时,雨终于停了。队伍再向东走了10余华里,突然发现前面村子火光冲天,并听到女人小孩的哭喊声。队伍暂停前进,不一会儿,栗处长带着侦察员前来报告:“前面有火光的村子有鬼子兵,敌人正在挨家挨户搜查,奸淫抢掠,滥杀无辜。”

这时,李师长叫参谋肖健章拿出地图,在路旁摊开,小心地打开手电筒,借着淡淡的月光仔细察看后对肖健章说:“通知师部领导和司政机关各部门以及十三旅的负责同志,速来开个短会。”

干部们很快到齐,李师长顾不上跟大家打招呼,就对刘少卿说:“参谋长,你先讲讲。”

刘少卿说:“大家知道,前面有火光的村子已有敌人,那么其他几个有火光的村子也一定有,我估计今天白天进到黄陂站、禹王城一线的敌人已经向西去了,按照敌人的运动速度和时间推断,敌人这时正好到达这一线,现在我们和敌人碰头了。”

“对,正是这样”李先念接过话茬说:“从几个有火光的村子一线排开的情况看,敌人还没有后续部队的纵深配合,而河口镇以北至黄陂站、禹王城之间的公路沿线,再不会有鬼子的重兵死堵了,这正是敌人的弱点。敌人刚刚到达,还摸不清情况,这对我们是很有利的。请大家说说,是按原计划走,还是改变方向?”

干部们议论起来,多数人主张避开当面敌人,改道向南。李师长看了看表,见队伍已停下半小时了,不容再耽误,便决定队伍改道向南行动。大约走了4华里,一直在思索的李师长突然下令“停止前进。”并对身边的刘少卿说:“不能向南行动,因为整个大小悟山地区都是敌人扫荡的区域,既然进至河口以北的鬼子向西拐了,那么,从河口镇以南至长轩岭线上的鬼子也会向西行动,而我们对河(口)夏(店)公路的敌情又不了解,如果向南,再与敌人相遇,后果不堪设想。而当前情况我已了解,敌人还未发觉我们的行动企图,在这种情况下,应仍按原计划,向东插出去,力保隐蔽和行动迅速,越快越好”。

于是队伍折转向东按原定计划开始了急行军,天亮后到达目的地大吴家后,便立即架起电台,与各路转移部队联络,各路部队陆续来电,报告平安到达各自的目的地。

师首长们听了来电兴奋极了,个个表现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约而同地说:“我们成功了,鬼子的计划落空了。”

李师长招手对栗在山说:“通知转入外线的部队,并命令一、二军分区配合行动,立即向鬼子后方营地出击,把敌人的兵营、据点、仓库、通讯枢纽、交通设施,打它个稀巴烂”。

1217日清晨,大雾弥漫着整个大悟山,十步之外看不见人影,鬼子分14路向大悟山扑来。兵力聚集最多的是石人山、云台观、望府山、歪歪寨一线地区。由于雾浓,敌人看不见新四军在各个山上埋伏的士兵。鬼子刚爬上石人山,就遭到五师三十七团三营的猛烈阻击。敌人开始弄不清子弹、手榴弹从哪儿飞来,也不知道山上到底埋伏着多少新四军,被打得蒙头转向,鬼哭狼嚎,好长一段时间按兵不动,不敢贸然前进。当敌人清醒过来,怆惶中整理了部队,循着枪声,准备向山上发起进攻时,突然一阵排子枪响,打得鬼子抬不起头,只好卧倒在地下,躲避新四军的射击。过了一阵子,山上没有了动静,鬼子一群群爬起来,小心地向山上运动,可到山上一看,一个人影也没有。

鬼子们不死心,分成若干小队,四处寻找,渐渐地进入林密路陡的云台观,仍未见到新四军的踪影,他们气急败坏,累得口里直喘粗气,敝开棉衣,无可奈何地继续往前搜索。突然,东边几声枪响,几个鬼子应声倒地,敌人蜂涌朝枪响的地方追去一看,什么也没有。正在纳闷,西边又几声枪响,又有几个鬼子倒下。鬼子往西边追,仍没见人影。这时,南边、北边同时响起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在云台观袭击鬼子的部队是礼南县县大队,他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潜伏在山石草丛里,东打西藏,神出鬼没,把鬼子折腾得心惊肉跳。

进攻望府山、歪歪寨的敌人,在新四军五师四十五团二营和边区党校、师部通讯排的严厉打击下,也遭到了同石人山、云台观敌人同样的下场。

临近响午,大雾散去。敌人想从天上来制服新四军,派来3架大肚子飞机在天空盘旋了几圈,盲目地扔了一阵炸弹,炸碎了山上的几块大石头,象悼丧鬼一样,又灰溜溜地飞走了。接着,鬼子们还不死心,又疯狂地架起60多门大小炮,四处袭击,然后采用“梳篦战术”,向山上搜索,仍未找到新四军的影子。敌人在无计可施,只有烧房毁屋,炸毁边区部队、机关驻地建筑,以发泄愤怒,引诱新四军出来作战。

当敌人向大悟山进攻时,新四军五师插入敌后的转移部队和一、二军分区的部队,分途向平汉铁路,河汉公路上的敌据点发起攻击,在方圆近200里的敌人后方,以风卷残云、火燎蜂房之势,大举进攻,拔除敌据点,炸毁敌仓库,切断敌电话线。五师三十七团夏世厚团长率领一部杀到敌人的背后,乘着敌人向西靠的机会,以快速的动作,进攻敌人盘踞的夏店,杀得鬼子死伤满街。

敌人在合围扑空,据点受袭的情况下,于18日垂头丧气地退出了大悟山地区。新四军突围部队即刻返回大悟山区,取得了反“扫荡”的全面胜利。

19日,大悟山区的人民群众和党政军机关人民团体、礼南县大队和民兵自卫队,以及三十七团、四十五团的部队,携带着战利品,唱着战歌,从四面八方涌向滚子河大操场,参加反“扫荡”祝捷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