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开辟鄂中抗日根据地的几次战斗


熊振华


一九三九年初夏的一天,风和日暖,阳光灿灿,李先念等领导同志,带着一支雄壮的队伍,从豫南来到了鄂中地区。随后,陈少敏同志也来到这里。他们遵照党中央和中原局的指示,于六月中旬,在京山养马畈召开了鄂中区党委扩大会议,统一了豫南和鄂中党的武装,建立了新四军鄂豫独立游击支队,下属四个团队。当时的任务是:放手发动群众,发展和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打击汉奸和伪顽,扩大政治影响,打开鄂中局面,建立抗日民主根据地。从此,各部驰骋在敌后,进行了多次战斗,给敌伪以相当震慑,同时也发展和壮大了自己的武装。下面,我把几次战斗回忆如下:

一、活捉匪首石修武

挺进群山岬,农村把根扎,

开拓根据地,大山立足下。

五更出奇兵,突袭剿匪霸,

瓮中捉乌龟,水里擒王八。

这乌龟王八何许人也,就是土匪头子石修武,他们是一伙深藏在大山头里的一股贯匪。

大山头,位于京山、安陆、应城三县的交界处。方园数十里,山岭重叠,迤逦连绵;涧壑纵横,河溪粼粼;林木峥嵘,羊肠道道。守,可封要道,锁口阻击,固若金汤;退,可遁可藏,还可周旋迂回,进,东至大悟山,南至天、汉、沔,西至京、钟、当,北至大洪山。可通达四面,扩展八方。真可谓:天然屏障,战略要地。

七月中旬的一天,我军来到大山头脚下安营扎寨。指战员们遵照支队首长的指示,紧密配合当地党组织,采取多种形式,宣传我军的宗旨和抗日救国的革命道理。并积极帮助群众干农活,主动热情地给群众做好事。对群众讲规矩有礼貌,把他们当作父老兄妹看待,军民亲如一家。在做好群众工作的同时,我们还努力学习政治,苦练杀敌本领,提高军政素质,随时准备投入战斗。我们这样做受到当地群众热情赞扬:说我们是老百姓的队伍,是当年的红军。他们有什么苦都愿意向部队诉,有什么心里话都愿意向我军讲。广大群众痛斥贯匪石修武,这些家伙拉丁派夫,敲诈勒索,拦路抢劫,强奸妇女,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造成周围上十里地的农民,人人自危,民不聊生。一致反映说:“求大军开恩,把那些头上长疮,脚下流脓'的坏东西除掉,为我们报仇雪恨。”战士们听了群众的血泪控诉,纷纷向首长请战,要求严惩贯匪,活捉石修武。

支队首长根据群众的要求,战士们的请战,决定一举歼灭石修武。作战之前,先派侦察员化装到土匪驻地,进行仔细侦察。察明了土匪住在马家河的两个湾子里,每班分别住一所房子,还弄清了岗哨的位置、火力配备、设防等情况。在分析敌情的基础上,制订了“夜袭大山头,消灭石修武”的作战方案,并立即调遣集结部队,进行战斗布署。当时,我二团队正在安陆赵家棚休整,接到命令后,连夜动员、组织,以保证按时奔赴指定地点,作好充分地战斗准备。

常言道:“兵贵神速”。第二天天未亮,我二团队绕过安陆城,翻越白兆山,到达河水店以南。当天深夜,将石匪住的两个湾子团团围住。首先,摸了湾子前后的岗哨。然后,以排为单位分别包围每一栋房子。我安排了八个战士,分别堵住一栋房子的前门和后门。吩咐堵后门的战士:“如果我踢开前门,你接着就踢开后门,进行前后夹击。”我从前门缝里往里一看,屋里漆黑一团,鼾声一片。我们便按事先的分工,踢开了前、后门,摸进屋里,迅速点燃了灯,收缴了靠在墙边的所有枪支;将睡在地铺上的匪徒们团团围住,喊着:“举起手来!”并向他们宣布优待俘虏政策。匪徒们才从梦中惊醒,一个个从铺上爬起来,哭丧着脸,乖乖举起双手投降。这时,天已经亮了,我安排了几个同志看守俘虏,其余的战士跟我一起,配合其他班排,对每一所房子都进行了搜索,把匪徒一个个地揪了起来。当搜到一间厢房时,一个匪排长从窗子里跳出来。我飞快地追了上去。这个匪徒听到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就边跑边往后面开枪。这时,我以一棵树为依托,举起套筒,“叭!”的一枪,打掉了匪排长的左耳朵,血直往下滴。这个家伙捏着耳朵,拚命往前面的湾子跑。我和另一名战士紧追不放,沿着血迹寻找。当我追到前面湾子时,遇到一个拾粪的哑巴,他“啊、啊、啊”地朝一间厢房向我们打手示。我会意地朝这间厢房冲去。一到门前,就高喊:“缴枪不杀,顽抗枪毙!”但屋子里没有一点动静。我用力一脚踢开门,冲进屋里进行搜索。突然,发现屋角堆着的谷壳在动,便伸手去抓,这家伙象触电似地跳起来。我猛地挥起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他“唉呀”一声,跪在地上,叫爹求饶。我缴了他的枪和子弹,把他押起来。此时,湾子里的枪声稀疏了,战斗快要结束了。突然,有人大声喊:“石修武逃跑了,快追呀!”我们随声而出,中队长李鹏飞领着我们追击。跑出村口,只见前面有一个人腰里挂着驳壳枪套子,手里握着短枪直往山林里跑。“他就是石修武!”“追!”有人叫喊着。我们一口气追到山前。中队长命令我们分头进行搜捕,搜了好一会,但不见石修武。他跑到哪里去了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找到他。”当我们搜到了马家河边时,注意观察河边的沟坎、洞穴和水里的动静,骤然发现石修武将身子紧紧地贴在河堤的低凹处。我们立即喊话叫他投降,但他置之不理,还举枪射击,因不好瞄准,没有打中。石修武见堤凹里躲藏不住,猛地扑进了河里。刹那间,中队长“扑通”一声跳下了河。石修武见后面有人游来,突然转过身,疯狂地用手枪把,恶狠狠地朝中队长打去。中队长连忙向左边一闪,枪把打在水上。石修武还想举枪再打,但被另一个同志抓住了右手腕。石修武猛地向水底一潜,挣脱了,拚命向对岸游去。中队长用力向前一纵,拖住了石修武的腿。他双腿乱蹬,妄图挣脱。这时,一个战士赶上去,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猛地往水里一按,然后又提起来,再往水里一按,反复几次,让他喝饱了水,弄得他半死半活,拖上了岸。我们在他的身上搜到了两支短枪和几万元的法币。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激烈战斗,两百多名匪徒全部被歼灭,匪巢荡平。当地老百姓感之不尽,奔走相告,欣喜若狂。从此,大山头便成了我们打开鄂中局面,建立抗日民主根据地的立足点。

二、消灭黑匪李又唐

又唐受编存贼心,暗施伎俩屡倒行,

东郭救狼回生转,恩将仇报反伤人。

我军做到仁义尽,有理有利作斗争,

魔高一尺道一丈,略施妙计歼李军。

顽军头子李又唐,此人乃应城郎君人氏。早年在山西军阀阎锡山的军官学校受训。在受训期间,他野心勃勃,追随阎锡山一贯反共,博得主子的欢心和尝识,成为得意门生。毕业后,阎锡山通过蒋帮的关系,安排他回原籍,担任了国民党应城县保安大队队长职务。

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三日,应城沦陷日寇之手。在这种形势下,应城地区的党组织积极执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推荐了进步人士孙耀华任应城县县长。孙耀华到职后,成立了应城抗日游击司令部。由孙耀华兼任司令,共产党员张文津任参谋长。接着,在应城抗日游击队的旗帜下,司令部命令所有的部队,到丁家冲统一整编。李又唐接受命令后,出于当时形势的压力和某种隐私之目的,带着队伍来到丁家冲,接受了整编。李部被编为第一大队,下属一、二两个中队,共一百七十人枪,李又唐任大队长。在整编中,陶铸、张文津等同志决定以司令部的名义,派我党政工人员到李部工作。李坚决拒绝,摇头摆手地说:“不行!不行!我的部队不是共产党的部队,只受编,不受赤化。如果共产党的政工人员派到我部队去,岂不是一军二主吗,万万使不得!”当时,我方为了顾全大局,一致抗日,便暂没派人去李部。李部由于没有政治工作的保证作用,士兵的觉悟低,军事素质差,纪律坏,经常敲诈勒索,强奸民妇,群众称他们为黑匪。

李又唐不仅不接受我党的政治工作,而且不听司令部的调遣,不配合友军作战,暗施伎俩,临阵逃脱。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中旬,日寇向我应抗部队的所在地天王寺发起进攻,炮弹在李又唐防地的哨棚上响了起来。应抗第五中队急忙抢占山头,增援李部。李看到五中队上前阻击,他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便施展“金蝉脱壳”之计而溜掉了。对此,五中队队长气愤地说:“我们冒死来救你,你却过河拆桥,把我们丢在这里做你的挡箭牌,你这个人还有一点良心没有?”李又唐边跑边说:“我的部队不中用,不能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你要抵抗你去抵抗,我反正奉陪不了。”在这紧要关头,我五中队为了保卫丁家冲司令部,英勇顽强地阻击敌人。日寇见攻不下我五中队的阵地,便分兵从侧翼偷偷包围了李又唐的逃窜部队,眼看李部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五中队却以德报怨,派出分队,突袭敌人,使李部死里逃生。

一九三九年四月三十日,司令部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夜袭云梦城,干掉日寇的宣抚班和城里的伪军,打击日寇的嚣张气焰,严惩伪军,杀一儆百,以便扩大政治影响,振奋人民群众和友军的抗日信心。会上,征求李又唐的意见,他满口答应亲自带队参加夜袭。第二天,部队集合出发时,李却变了挂,借口部队集中不起来,拒绝参加行动。从而,打乱了整个战斗布署,致使这次战斗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一九三九年五月,国民党制造分裂,提出“戡乱安内,灭共就是抗日”的反动口号,在应城制造了震惊一时的“陶孙案件”。这时,李又唐眼看时机成熟,露出了充满杀机的狰狞面目。他竭力诬蔑我军“借搞国共合作玩把戏,口里喊哥哥腰里摸家伙,饿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待到开荤日,血流遍绿洲”等狂言词。于是,他称霸一方,勾结国民党,大肆招揽土匪、伪军,吞并各种小股分散武装,使该部扩展到九个大队的庞杂势力。经他同反共分子、伪县长曾宪成和国民党匪军秘密联系,准备向我根据地进攻,企图消灭我鄂豫挺进支队和京、安、应抗日力量。鉴于李又唐一贯坚持反共立场,又明目张胆地对我军采取敌对行动,我方决定出兵讨伐歼灭其反动武装。临战之前,李先念、陈少敏和陶铸等领导同志作了战斗动员,分析了敌情,研究了作战部署。认为,李部号称三千余名,其实只有两千人枪。他们装备虽好,但没有战斗力,估计一触即溃。我们必须先打,打了之后,就地驻防,一面进剿,一面从政治上瓦解他们。

根据支队首长的命令,我们二团队负责消灭李部的一个大队。战前,团首长研究决定:采用“唤鸭子进笼,关笼子捉鸭”的办法,不用强攻而用智取。遂立即草拟了一封信,派参谋带信前往李部的这个大队,转告了团首长的指示邀他们第二天到我军驻地董家寨会合,然后一起攻打土顽刘公震部。他们听了指示后,由一大队长召集几个人,他们摇头晃脑地嘀嘀咕咕了一阵,就同意了我们的意见。得到他们的回话后,我们又作了周密的准备,以防万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部队就集合连以上的干部开会动员,讲了行动计划,布置了战斗任务,交待了联络暗语。吃过早饭后,李部一个大队两百多人,扛着枪,大摇大摆地来了。我们按照第一套方案,把他们排长以下的人员,安排到董家寨禾场听动员报告,连长以上的干部“请”进湾里开会。我们在屋子内外布置了手枪队,他进一个,我们就捉一个,象捉鸭子一样,一连捉了六个。第七个是副大队长,他刚跨进屋,一只脚在门坎内,一只脚在门坎外,听到里面没有动静,感到情况有些异常,想缩回前腿。正在他缩脚之时,一只铁钳般的手把他猛地拉了进去。他想张口,一团破棉絮塞进了嘴。第八个轮到大队长,他是最后一个进屋。此人是个大个子,很狡猾,手里握着手枪,眼光四处扫射,慢吞吞地边看边走。当他走到大门口时,突然停住脚步,好象有所警惕。这时,我们冲上去四个人,左边的人拉住他的左胳膊,右边的人拉住他的右胳膊,前面的人下了他的手枪,后面的人给了他一拳,前后左右一齐开攻,打得他昏头转向。他还不服输地说:“我早就知道你们摆鸿门宴’,也正在将计就计,只是比你们晚了一步。”

再说,禾场上排以下的敌人。他们列横队站着,我们的部队排在两侧和后面,把他们夹在中间。这时,天下着蒙蒙细雨。团首长叫大家倒背着枪,以防枪口进水。敌人很听话,连忙把枪口朝下,大家却没有动。我当时背的是支“中正式”的步枪,看到左前方一个敌兵背的是“三八式”步枪,心里痒痒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左靠,想等暗语一下,就把那支“三八式”夺过来。排长看到我这一动作,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马上警觉了,把身子缩回来。正在这时,首长大声地讲了行动暗语:“我们两支部队要齐心协力打刘公震,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此时此刻,我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摆开了队伍,机枪手在四周架起了机枪,把所有枪口对准了敌人。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夺得了那“三八式”。我们齐声高喊“举起手来,缴枪不杀!”敌人在这惊天动地的喊声下,一个个呆若木鸡,乖乖地举起了双手。就这样,我们一枪不发,解决了李又唐的一个大队。缴获了敌人机枪三挺,手枪十余支,步枪两百余支,各种子弹数千发。

与此同时,我支队的一、三团队和“应抗”一支队,在杨家河、两河口和伍家山等地,对李又唐的其他大队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经过两天一夜追击,李又唐化装逃进了云梦义堂镇的敌伪据点。于是,按照事前的计划,我们就地采取分化瓦解和包围消灭其部队。向他们指出只有弃暗投明,才有出路。否则,将彻底消灭。李又唐手下的一些大队长们,慑于我新四军鄂豫独立游击支队的声威,不得不俯首就范。这时,我们又利用一个机会,把李部的大、中队长和部队战士分别集中,由蔡松云同志负责,把大、中队长的武器全部缴械。由“应抗”一支队配合主力部队,把整个部队的武器全部缴获,取得了完全胜利。

三、两次战斗建军威

迅速发展根据地,燎原烈火熊熊起,

魑魅魍魉惊慌恐,新街、马冲来偷袭。

小鬼岂奈钟魁何,败兵折将命归西,

飞机大炮何所惧,正义战争赢胜利。

一九三九年间,我军在京(山)、安(陆)、应(城)边区活捉了匪首石修武,消灭了黑匪李又唐,狠狠打击了顽军、土匪,革命形势如星火燎原,越烧越旺。红色根据地由小到大,日益扩展,人民群众抗日热情空前高涨。特别是我们公开打出了新四军的旗号,亮出了李先念的牌子,扛起了抗日的大旗。日寇很吃惊,意识到面临严重威胁。对此,他们恨之入骨,虎视眈眈,千方百计想消灭我们这支队伍。

一九三九年十月十二日深夜,天漆黑一团。日寇从宋(河)应(城)公路沿线的田店、贾店、罗店、宋河等据点,集结两百多名鬼子和四百多名伪军,以急行军的速度,偷偷摸摸向根据地运动,妄图偷袭我驻新街部队,摧毁我军主力,夺取战略重镇,打开通向我腹地之门户。

新街,在一个小山岗头上,有百余户人家。街的周围有一条一人多高的土寨墙,只东西有两座寨门,南边有口水塘。这里,是我挺进支队一团三营的防地。团长张文津、政委周志坚率领三百多人坚守在这里。他们在周围挖有堑壕,修有工事,总体设防较为严密。当日寇接近新街时,被我游动哨兵发现,立即鸣枪报警。随着报警的枪声,日军先发制人,在炮火的掩护下,发起猛烈冲锋。他们端着刺刀,象野猪一样冲上来,一直冲到新街的寨门口。顿时,新街上空弹如飞梭,弹迹织成红彤彤的火网。处处火光冲天,土块瓦片四处横飞。

敌人的枪一响,寨内寨外的群众都慌乱起来了。寨内的群众,纷纷向外逃跑;寨外的群众,也扶老携幼,牵牛赶驴,四处奔逃。满山满畈的呼喊啼哭声、牛鸣声、犬吠声、驴叫声……。此情此景,全体指战员看见了,内心充满了对敌人的愤怒和仇恨。团首长当即决定:马上组织战斗!为了群众的安全,必须与鬼子决一死战。我部队各就各位,迎敌反击。敌人一窝蜂地冲到壕坡前面。团长张文津命令大家掷手榴弹,炸得敌人血肉横飞、鬼哭狼嚎,击退了敌人的第一次冲锋。敌人退下阵后,又重新调整部署,发起第二次冲锋。他们首先集中炮火,攻其一点,猛轰西头的围墙。经过一阵狂轰乱炸,围墙被轰开一个突破口。敌人便朝着这个突破口鱼贯冲上。政委周志坚立即指挥机枪手调转枪口,朝着突破口猛烈射击,打得敌人滚的滚、退的退,撩倒了一片尸体。敌人的第二次冲锋又被我们打退了,但他们还不甘心,又组织力量,朝着突破口发起轮番冲锋。我机枪手猛烈还击,打得敌人不能抬头。这时,敌人发现我机枪的位置,用炮火猛射,我机枪手中弹牺牲。机枪停了,敌人抬起头,又冲了上来。营长张翼来急忙抓起机枪,“哒!哒!哒!”-阵横扫,打倒了一大排,把敌人压了下去。敌人再次用密集的炮火轰炸,张翼来同志光荣牺牲。敌人乘机爬起来,欲往上冲。我一名战士跃上去,抓住张翼来烈士手里的机枪,扫射过去。同时,团长指挥二排用火力支援,封锁突破口。敌人在我强烈地攻击下,死的死,伤的伤,只得溃退下去。他们的第三次冲锋又被我们打垮了。但是,顽敌还要作垂死挣扎,又组织了更加激烈地进攻。我英勇顽强的一团指战员,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与敌人拚搏鏖战,持续到中午。

当我军司令部在大山头得到新街的告急讯后,李先念司令员立即命令我二团一大队火速增援新街。我团队在李先念同志亲自的指挥下,在团长王海山同志的带领下,跑步赶到新街。放眼一看,新街被围得水泄不通,子弹象雨点似的往上打,战局十分危险。李司令员看到这种情况,急忙指挥部队从左翼摆开,对敌人实行包围。我们所有的轻重武器一齐朝着敌人的屁股猛烈开火。敌人前后受击,招架不住,顿时阵脚大乱。一团三营的同志们看到我们增援,更是斗志倍增,李司令员抓住敌人阵脚大乱的有利时机,命令号兵吹起反击的冲锋号。我军犹如猛虎下山,吼杀声震天动地。正在这时,跑反的群众大部分回来了,他们也不害怕了,纷纷给我们送水送饭。他们说:“你们不怕,我们也不怕,你们不走,我们也不走!”有的青年小伙子还扛着长矛、大刀、土枪、土炮前来参战。群众的支援,更加激励了战士们的杀敌勇气。战士们一次又一次地向敌人冲去,敌人兵败如山倒,纷纷倒戈逃窜,我们乘胜追击,一直把他们赶到了黄家台。

黄家台是一个四十多户人家的湾子,座落在山坡上,湾西头有个祠堂,村后有竹林,四周有两尺多高的土围子。敌人凭借这有利的屏障,负隅顽抗。李司令员说:“敌人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们也要来者不放,就地消灭。”并指挥一、二团和地方武装谢正奎的一个连,紧紧包围黄家台,发起冲锋。敌人用小钢炮射击,企图阻止我远距离的部队。我二中队队长李鹏飞,指导员杨书乐带领我们以田埂作掩体,从南边快速接近黄家台,避开敌人的炮弹,当我们运动到敌人的鼻子底下,距离敌人只有一百多米远后,便将手榴弹一个劲地、接二连三地往围子里和竹林里甩去,炸得敌人哇哇直叫。这时,敌人发现了我们,用机枪对着我们乱扫。同时,使出了最毒辣的一招,放出毒瓦斯。瞬刻,我们阵地前,突然飘起了一阵浓烟,在微风的吹拂下,浓烟一刹间弥漫在新街的上空。战士们一个个被薰得流眼泪,打喷嚏,滴鼻涕,呼吸感到窒息。我们有的战士第一次遇到毒瓦斯,不知道怎么防范,许多战士还以为是敌人在烧辣椒薰我们。各级指挥员马上下命令,要战士们用手巾浇水捂住嘴巴、鼻子,消失毒气,防止中毒。

敌人趁我们防避毒瓦斯的机会,在竹林里把二十几具尸体堆在一起,浇上汽油,焚尸灭迹,准备突围逃跑。我们立即发起总攻。这时,驻应城的日寇出动大批骑兵赶来解围营救。我们猛射骑兵,打得鬼子人仰马翻。并对突围的敌人咬住不放,乘胜追击,敌人丢盔弃甲,光头跛脚,落荒而逃。

在这次战斗中,我们打死打伤日寇几十名、伪军一百多名,缴获重机枪一挺,步枪百多支,战马六匹和一批弹药等军用物资。

日寇吃了败仗,恼羞成怒,伺机报复。时隔月余的一天上午,日寇趁我军主力向外扩展之际,从应城、安陆等据点纠集了五、六百名日本兵和几百名伪军,兵分三路(一路以大山头,一路以晏店,一路以坪坝),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向我支队司、政两部和留守部队驻地——马家冲扑来,妄图把我军首脑机关一口吞掉。我们发现后,马上由留守部队、教导大队和地方武装迅速抢占了马家冲四周的山头。当时,我二中队已编入司令部警卫部队,坚守东线花石岩阵地。教导大队在南线奋勇抗击。敌人这次进攻,还是老一套。先用钢炮向我阵地轰击,把阵地炸得大坑小垱。我们为了避免伤亡,在山前阵地留几个战士监视敌人的行动,其他的战士转移到山后坡暂避炮火。敌人的炮击停了,这预示着冲锋的开始。我们从后坡一跃而上,进入了前沿阵地,准备迎击敌人。敌人端着枪,直着身子往上冲。等敌人冲到有效射程时,我们各种武器一起开火,打得敌人七倒八歪,象萝卜似地往下滚。敌人吃不消,被迫撤了下去。

敌人拿不下山头,气急败坏,又向我阵地发射毒瓦斯弹。霎时间,山头乌烟滚滚,熏得人头昏目眩,四肢发软。山上没有水,我们急忙派几个战士把每个人的洗脸毛巾收集起来,飞快地跑到山下打湿。战士们用湿毛巾捂住口,继续进行战斗。乌烟稍散,敌人嚎叫着向山上冲。山腰里,人头滚滚,黑压压一片,涌了上来。我们用机枪横扫,用手榴弹猛炸,打得敌人血溅尸横。在我们的顽强阻击下,敌人的冲锋又一次被打了下去。

这时,我们已经战斗了一整天,没有喝一口水,未吃一粒饭。个个渴得嘴干涸,喉咙冒烟;饿得肚子咕咕直叫。但是,我们的斗志很旺盛。大家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坚守阵地,寸土不让,决心与阵地共存亡。”在战斗间隙里,我们的战士还互相开玩笑,互相勉励,体现出高度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战斗到底的必胜信心。

敌人休整过后,开始了更加残酷的“立体”进攻,大炮轰炸我阵地,飞机扫射我山头。打得山上的树叶“哗哗”着响,树枝纷纷拆断,小松树连根拔起,山头沙飞石跳。阵地上的土围子被炸倒,我和梁副排长被压在土里。我俩从土里钻出来,抖一抖身上的土,端起枪,向俯冲的敌机射击。敌人在飞机的轰炸扫射下,发起了更大规模的冲锋。战士们英勇反击,负伤不下火线,坚持战斗。有一个战士腿子打断了,爬着还击敌人;有一个战士身上穿了一个洞,仍忍着剧烈疼痛扔手榴弹,有的战士光荣牺牲时,还紧紧握着枪杆,扣着板机,两眼睁得大大的怒视山下。这是多么可贵的精神,多么英勇的战士啊!此情此景,我们全体同志悲愤交加,浑身进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大家团结战斗,越战越强,一连打退了敌人的几次冲锋。这样激烈的战斗,一直坚持到深夜。敌人虽然使出了全部招数,但还是折兵损将,寸步难行;我军阵地固若金汤,巍然屹立。敌人唯恐我大军来援,只得慌忙撤回县城据点。这时,我军迅速转移到八字门,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这两次战斗的胜利,使日寇尝到了我军铁拳的厉害,便畏然龟缩县城,不敢轻举妄动。我新四军敢打鬼子的声誉,立即在鄂中地区普遍地传开了。汉奸、伪军闻之颤慓,群众则皆大欢喜。大长了人民群众的志气,增强了人民群众的抗日热情,巩固和发展了革命根据地,开创了鄂中抗日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