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大悟山反“扫荡”的片断
兴 渠

(一)


一九四二年十一月间,新四军第五师利用战斗空隙,集中了七、八千人,在大悟山区进行整训。

五师司令部设在新屋畈附近的白果树湾,这里,四围都是丛山峻岭,唯有滚子河一带有块二十来亩的开阔平坦地。这块地,正在新屋畈的冲口,紧靠着山麓的一条溪水旁,离司令部只有两里路。这里原是野草丛生,兼有鹅卵石和沙滩。因为我们要整训部队,迎接第二年元旦部队的大检阅,就把它辟作大操场。

人多力量大,司令部开两个团的兵力来开辟,不上一个礼拜,便把野草铲除了,鹅卵石拣开了,低凹的地方垫平了,一块平坦的大操场就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这时,群众在山里山外传开了:“新四军要收复武汉,在大悟山修了一个大飞机场!”“山里大练兵,新四军要攻打武汉啦!”

群众的这些话,反映了他们希望日寇早日垮台,为新四军的强大而高兴。

然而这些话,传到了日寇和汉奸的耳朵里,他们一面感到惊慌,因为新四军集结这么大的一支主力,对武汉威胁很大;另一方面又想与新四军主力决战,感到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于是调兵遣将,迅速集中了三万多日伪军,驻扎在大、小悟山的外围孝感、花园、黄陂、河口等地方,妄图“围歼”我五师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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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六日下午,日寇从孝感、花园、河口、黄陂等据点出发,分十四路,向大小悟山地区蜂拥。黄昏时,已经到达栗林店、二郎畈、夏店、小河溪、汪洋店等地,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包围,企图采用“分进合击”、“铁壁合围”的战术,妄图“全歼”我军。

当日下午,师首长当机立断,命令大小悟山区所有党、政、军的机关、部队,分成五路火速突围。黄昏以前,各路突围部队,均按指定路线,离开驻地。司、政两机关带着十三旅三十七团作掩护,黄昏以后到达了步竹岭。

阴沉沉的天气,忽然降起毛毛细雨,天黑得伸手不见掌,长长的队伍在崎岖的山路上缓慢地行进着。在后勤机关的行列里,有不少人跌了跤子,身上滚了一身泥巴。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有许多火光。侦察员回来报告,前面的一线村庄,全部住满了鬼子。这时,人们的心都很紧张。

部队停止了前进。

师首长分析敌情后,决定绕过敌人,向南迂回突出包围圈。

夜,静寂而漆黑。部队的行军方向,由正东折向正南。

李师长骑在马上沉思着。不久,他命令:”停止前进!”接着跳下马来,在开条小路的旁边,叫参谋把军用地图铺开,用手电筒低低地照着纸面,借着淡淡的白光,聚精会神地查看地图。并通知召开司、政各部、处负责人及十三旅三十七团首长的紧急会议。

“行军路线应该慎重考虑。”李师长站了起来,镇定而严肃地向大家提出了问题。这时,有的主张向东,有的主张向南,有的主张突出去,有的主张退回去,其说不一。最后,李师长分析了当前敌情和综合同志们的意见,作出判断,斩钉截铁地说:“行军路线按原计划不变,乘敌不意,向东前进,突出去!”

“突出去!”机关、部队朝着东方,继续前进。我们绕过那些有灯火的村庄,从两山之间敌人包围圈的空隙里,隐蔽地、肃静地、迅速地突了出去。

事后证明:如果当晚我们退回去或者折向海方,恰好进入敌人的包围圈,其损失将是不可想象。李师长在千钧一发之时,当机立断,对这次反“扫荡”的胜利,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突出去!”这个曾在强敌当前,号召我们敢于斗争,敢于夺取胜利的声音,四十余年来,一直镌刻在我的记忆里,它表达了人民军队在战略上藐视敌人的革命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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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力突出去了,山里还留下一部分部队。有三十七团一个营,四十五团一个营和礼南县的县大队。还有边区党校和师部的通讯排,也没有突出去。

天明了,大雾弥漫着全山,十步之外便看不见人影。鬼子们分成十四路向我进攻,凡是通往大悟山区的大路和小路,都有鬼子兵。他们从浓雾中一爬上石人山、云台观,就遭到我三十七团和四十五团的两个营及礼南县大队的勇猛阻击。打死的日本鬼子,象滚冬瓜一样滚下悬崖深壑。这时,漫天大雾,鬼子看不清我们究竟有多少队伍,不敢贸然前进。

俄而,大雾消散了,我们的战士钻进密林,钻进峋嶙怪石丛中,一个人也看不见。如果是平原,他可用“梳篦战术”搞我们,在山地就不行。鬼子发急了,只要听到那里有我们的枪声;就架起大炮、小炮朝那里轰。东边枪响向东轰,西边枪响向西轰。轰来轰去,毫无效果。他们想从天上来制服我们,派了三架大肚子飞机在天空中盘旋了一阵,在山沟里下了几个蛋,炸破了几块大石头,就象悼丧鬼一样,灰溜溜地飞走了。

一天苦战,一无所获。夜晚,鬼子在新屋畈、白果树湾、滚子河、水灌冲一带,提心吊胆,坐以待旦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鬼子们放火烧毁了一些民房,便在滚子河的大操场里集合。集合时,又遭到我军的袭击,遭受重大的伤亡。最后,他们在大操场焚烧了三堆死尸,用骡子驮走了一批死尸,垂头丧气地退出了大悟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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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九日,我突围机关、部队在外线经过几天战斗后,又回到了大悟山,帮助居民医治,敌寇所造成的创伤。指战员们砍的砍树,做的做木工,做的做瓦工,把烧掉了的房子重新又盖起来。

自此以后,敌寇再没对我大、小悟山根据地进行大规模的“扫荡”了。一年以后,大操场的南端,居然搭起了许多草棚,变成了山区的一个小集市,里面有卖豆腐,粉条、蔬菜的,有卖布匹、针线的,有卖纸张笔墨的,还有小熟食店,小照相馆。安来乡(即新屋畈、滚子河、白果树湾、水灌冲一带)由陈大姐亲自兼乡长,做全边区“组织人民大多数”的试点工作。对民兵,自卫队,民主政权,农救会,妇救会、儿童团、少先队、学校。等进行全面地建设。将此乡建设成为一个模范乡。在群众中流传的那个“大飞机场”里,经常有我们的部队在练兵,里面有木马、单杠各种军训设备,跳高、跳远的沙地和各种军训设备,还有几千米的跑道,就是没有飞机降落。


(大悟县委党史资料征编办公室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