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阳山保卫战


黄德魁


“创业艰难百战多”。我们这一代人在战火硝烟中滚了大半生;打败了日本侵略者,摧毁了蒋家王朝,又何止“百战”呢?在这无数次地战斗中,只有中原突围前夕,在安陆赵家棚地区的吉阳山保卫战,使我最难忘,至今还记忆犹新。

吉阳山保卫战,是在粉碎国民党军事“围剿”和经济封锁的极端困苦情况下进行的。停停打打搞了一百一十七天,七十八个日日夜夜,枪声不断,战火纷飞,最激烈时,两天两夜打退了敌人二十余次的进攻。终于保住了这块革命根据地,并成为以后中原突围的通道之一,有力地掩护了南路主力部队胜利突围。


回师安应


抗日战争一结束,躲在峨嵋山上的蒋介石,倾巢出川,与人民争夺胜利果实。当时我军雄据中原,扼守通向武汉的南大门。蒋介石就此拉开全面内战的序幕,气势汹汹地纠集大量军队,从四面八方向我扑来,我军被迫向平汉铁路东作战略转移。部队走到宣化店时,停战协定已签字,我军恪守停战协定,原地待令。国民党却在停战的幌子下,纠集十九个师计二十余万之众,将我主力部队包围在路东宣化店一带。在路西,国民党以四个师的兵力,从桐柏山向南推进。七十五军的两个师侵入我京(山)安(陆)应(城)一线,第十军直达襄阳,十八军一个师封锁花园一段的平汉铁路,切断了我与路东主力部队的联系,而他的最精锐部队六十六军的第十三师,直插我安(陆)应(山)地区,威逼赵家棚。他们沿途抢粮、筑堡,逐步缩小包围圈。妄图用军事“围剿”和经济封锁置我于死地。

国民党搞假和谈真内战的阴谋,我党中央早有预料。一九四五年六月一日,中央就致电边区:“日寇失败,内战爆发,你们平原地区必难完全保持,……必须精心设计,早为筹划”。因此中原局和中原军区早就作了应变策略,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几个重点根据地”。当国民党利用“和平谈判”大抢地盘时,就毅然派十五旅旅长王海山同志率领我团回师赵家棚,固守吉阳山,保卫安应根据地,作战略转移的通道准备。

我当时任十五旅四十四团团长,接命令后,进行了两天的紧张动员与准备,于一九四六年三月七日从华家河的聂家大湾出发。途中,王海山同志告诉我:“安应根据地,是李先念同志一九三九年南下敌后,在鄂中首创的抗日民主根据地,赵家棚是这块根据地的中心。八年抗战,日寇的铁蹄很少踏进这里,这里一直是我党政军机关和部队进出大悟山与大洪山的重要通道和可靠后方。国民党为了发动内战,对我根据地虎视眈眈。我们要不惜流血和牺牲保住这块战略要地。”我听了首长的叮嘱,感到这次行动的责任重大。

八日早晨,部队赶到赵家棚。随主力东进的安应地方武装也回来了。经和地方党组织研究,决定在吉阳山阻击国民党军队的进犯。

吉阳山,是赵家棚的天然屏障。它是由铜钱坳、潮盐观、高庙山等十余个大大小小的山峰组成。起伏的山峦,烘托着主峰潮盐观,象一个巨人屹立着。吉阳山北面陡峭,南面山岭蔓延到四里外的赵家棚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当时我军军力的部署是:我团一营进驻赵家棚东南十里外的孙家店,向东警戒平汉铁路沿线的敌人;二营驻赵家棚南十五里的杨兴街一线,向南警戒安陆城的敌第六师;三营驻赵家棚北吉阳山下李家大湾、易家大湾,该营七连派一个排驻守在吉阳山上的潮盐观。鄂中军分区驻洪庙冲向西警戒;安应县大队负责驻赵家棚东线监视平汉铁路沿线之敌。

我军刚布好防,国民党第十三师就派其三十八团伙同应山县保安大队分两路向我逼来。敌三十八团进占张杨店,并逐步向南推进;其保安大队直插我鄂中军分区所在地洪庙冲。

为顾全大局,三月十三日我派安应县指挥长余孝礼,带人前往张杨店敌团部进行交涉,要他将进攻洪庙冲的应山县保安大队撤走,而国民党第十三师三十八团却置之不理,并步步向我逼进。敌以一个营的兵力进占吉阳山北面的刘家店,并围绕吉阳山的太平镇、应店、刘店各派一个连的兵力,对吉阳山形成包围圈。敌驻刘店的那个连,又在吉阳山北坡的铁石岗、王家湾、家神庙等山岭上各驻一个排,修筑工事,随时准备向我进攻。

我安应县各界团体只有诉诸社会,控告国民党侵占我解放区的罪行。军调处第九执行小组派我方代表薛子正,国民党代表邓为仁美方代表利伯赞组成三人小组,于三月二十四日来应山吉阳山事件进行谈判。我江汉军区副政委李人林、区党委统战部副部长刘真,安应县指挥长余孝礼,也参加了这次谈判。在我方代表据理力争下,二十八日以交换备忘录的形式达成协议。协议规定:“国民党军队撤到张杨店以北地区,我军撤到太平镇以南地区,至于张杨店与太平镇之间的应家店、刘家店等地,双方仍不得驻兵”。这就是历史上说的《应山协议》。协议只不过是一张白纸,国民党军队拒不执行,而且变本加厉,继续赖在吉阳山上,并派特务潜来赵家棚张贴反动标语,抓丁派款,百般挑衅。这里实际上两军对峙,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寸土不让


一九四六年春末夏初,天气闷热,连日大雨。守卫在吉阳山上的我军战士,经常汗雨夹背,衣服时干时湿地坚守阵地。四月十三日上午,黑压压地乌云笼罩着安应上空,低沉得象要塌下来似的。我同王海山旅长去中原军区开会。走前,想到这两天敌人调动频繁,显然有军事阴谋;又想三营营长傅仁清已带领九连在太平镇,搬移我军伤病员,三营“战士演出队”在洪庙冲,为鄂中军分区慰问演出。虽然七连指导员潘德平坚定沉着,连长杨国齐机智勇敢,但一个指挥员的责任感,驱使我到三营,同教导员汪心田一块去七连驻地。

此时七连正在吃午饭。说吃饭,只不过是野菜糊羹。去后,同他们一起吃午饭,一面吃一面听他们的汇报。然后,我对他们说:“国民党军队拒不执行《应山协议》,目的是要寻机吃掉我军,占领这块地盘。我们的方针是“针锋相对,寸士必争”。你们守卫在吉阳山上,责任重大,吉阳山不保,安应根据地难存,你们要千万提高警惕”。潘德平同志说:“我们有旺盛的士气,有党的领导和人民群众的支持,保证完成党交给的任务”。杨国齐把筷子一放,端着碗调皮地将两脚跟一靠说:“报告老团长,请你放心,我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这样。只见他把这半碗菜糕吞下喉了。然后他憨厚而又坚定地说:“把他吃掉。”我拍着杨国齐宽厚的肩膀说:“好,但要注意,可不能大意失荆州啊!”说完我就赶回团部,同王海山同志一块去中原军区开会。

当我和王海山同志快到王店火车站时,吉阳山的枪声大作。王海山同志命令我迅速返回驻地。这时,已是晚上七点,大雨倾盆,天黑路滑。我踏着泥水,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回团部,已是午夜,吉阳山的枪声,早已沉静下来,团部小屋里挤满了人。参谋长刘长熙从一二营抽回了四个连;三营营长傅仁清已带人从太平镇赶回;安应指挥长余孝礼正在等待着分配任务;三营教导员汪心田满身泥浆地从阵地上下来。我顾不得脱掉湿透的衣服,焦急地询问吉阳山的战况。

汪心田同志说,那天下午,狂风陡起,他派三营战士演出队在洪庙冲演《打鱼杀家》。洪庙冲在吉阳山西北面,距国民党军队近,以便好监视敌人活动。并告他们,有情况及时向我报告。戏开锣不久,侦察员赶回报告我,敌人在刘店集结,家神庙方面已有枪声。我立即去集合八连部队,并派人通知七连。七连指导员潘德平惦念着打鱼摸虾回来的战士,正在村头土堆上瞭望时,接到通知,立即集合部队跑步上山。

山上,战士们开始听到枪声,还以为是敌人故伎重演,没有引起注意。后来见潘德平同志带领部队跑步上山,汪心田同志也带领妆还未卸的演员赶上山来,喜笑的脸上立即严肃起来。杨国齐同志才意识到有紧急情况,立即命令“进入战斗准备!”战士们跑步进入阵地,两眼眈视着前方。

前方,枪声越来越紧,并有影影绰绰地人影向我阵地跑来,到阵地前发现是我捞鱼摸虾,挖野草的战士,连长脸绷得铁青地命令:“火力掩护!”战士们一阵猛攻,才把敌人赶下山去,把我们的战士接上山来。

下午三点多钟,天空变化很快。瞬间狂风呼啸,天昏地暗。在刘店集结的敌人,象魔鬼一样,在大炮声、喊杀声的配合下,向我阵地攻来。战士们骂道:“妈的,想用耍威风来吓我们,为自己壮胆。今天叫你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一阵毫无目标的炮轰后,接着敌人就象蝗虫样的向我爬来。战士们枪口瞄着敌人,闷在心里的窝囊气早就想发泄。指导员立即提醒大家说:“是想摸我火力点,机枪不要射击,注意节约子弹,就能多消灭敌人!”敌距我只三十米了,连长的枪声一响,一排排手榴弹从战士的手中飞出,在敌群中开了花。敌人死的死,伤的伤,向山下直滚,后面的一群蠢猪还在往上爬,再一排手榴弹,打得敌人叫爷喊妈。我居高临下,上来一群,用手榴弹炸倒一批。敌人用死亡的代价,没有摸清我军阵地火力点,第一次试探性进攻,只有草草收场。

吉阳山的枪声,牵动着我军指战员和党政军民的心。三营营长傅仁清告诉我,他在太平镇听到吉阳山战斗的枪声,就叫九连连长汪祖康保护医院。当自己带部份同志往回赶时,已大雨倾盆,天黑路滑,冲过敌人的封锁线,赶回营部时,教导员汪心田同志,已命令八连连长石得和带领部队赶往吉阳山增援。

敌人的两次进攻,相距不到一个小时。这次敌人的炮火更加集中,更加猛烈。战场上尘土飞扬,硝烟弥漫,震撼山谷。他们企图在天黑前攻下我军阵地,我七连战士精神振奋,英勇杀敌,步枪、机枪,一起开火,打得敌人成排倒下。敌军官还在骂:“他妈的,怕死鬼,给老子往上冲!”前面的敌人被打倒,后面的敌人拥上来。我们的弹药已经耗尽,唯一的武器是石头和刺刀,情况很危急。我拿过通讯员的步枪,装上刺刀。战士们立刻勒紧腰带,刺刀闪光。潘德平同志低沉而又严肃地说:“同志们,是我们和阵地共存亡的时候了!”说完他身先士卒,跳出战壕,冲向敌群。霎时刺刀撞击声,喊杀声,威震山岗。一场残酷地肉搏战,惊心动魄。潘德平同志一马当先,力战数敌;战士们精神抖擞,奋勇拼杀。三排长、二排长各自刺倒几个敌人后,终因敌众我寡,精力不济,英勇地牺牲了,一排长翼长清同志数处负伤,无力拼刺。当他看到两匪军夹击杨国齐同志时,他怒火燃烧,猛扑上去抱住敌人向山下滚去,活活地把敌人摔死,英雄的翼长清同志,也壮烈地牺牲。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教导员汪心田同七连连长石得和带领的增援部队赶到阵地,一阵杀声,闪电般地跃入敌群。我军如虎添翼,愈战愈猛。敌见我增援部队赶到,心慌眼傻,阵脚大乱;掉转头来,你推我挤,夺路溃逃。我军战士紧跟追杀,我八连战士配合追击,一阵手榴弹和机枪声,敌死伤大半,尸横遍野。

血战刚结束,暴风减弱。附近各村组织的战地服务队送来了食物,抬走了负伤和牺牲的同志,战士们迅速打扫战场,摘下敌人的武器弹药,准备再战。此时,雷电交加,暴雨直下。劈击着敌人的尸体,冲洗着被敌人腥血污染的战场;也滋润着被硫磺烟熏干咽喉的我军战士,他们风趣地说:“人民送粮,老天送水,天地人和。同志们张开大口喝吧!饭饱水足,更好地打击敌人。”

这一夜,天黑、雨大、路滑,敌人只在对面山上鸣枪放炮,没敢再进攻我军阵地。

我听完同志们的汇报,急促地问:“吉阳山上谁负责指挥?”

三营教导员答:“七连连长杨国齐。”

“伤员和牺牲的同志呢?”

参谋长告诉我,李梓金政委已在组织抢救和善后处理”。

全场肃静,为光荣牺牲的同志默哀!

此时已是十四日凌晨。天刚破晓,雨住天晴,为了迎战更激烈的战斗,杨国齐同志把部队分作三个部分。石得和同志带一部埋伏在前沿的山坎上;潘德平同志带一部作予备队,他留在潮盐观阵地监视敌人。上午七时,敌人发起进攻。这回敌人派保安大队的一个营攻我正面,敌三十八团两个营迂迥包抄我潮盐观主峰。正面的敌人遭我埋伏部队的痛击,很快就垮下去了。可另两路敌人继续向我迂回。杨国齐立即命令掩护埋伏在前沿上的部队回阵地。正在这时,他身负重伤。敌乘我火力减弱的瞬间,向我阵地接近。在异常危急的情况下,我军乘敌包围圈未合拢之机,果断地放弃潮盐观阵地,背着连长逃出敌人包围圈,撤到高庙山上,固守待援。

我在团指挥所得到报告后,当即命令三营营长傅仁清带人跑步增援,稳住阵脚。然后进行了研究,决定趁敌立足未稳,出其不意,夺回潮盐观阵地。当时的部署是;一营同三营四个连主攻正面,二营五连攻左翼,六连攻右翼,鄂中军分区和安应县大队各一个连配合,凭借着山林和山岭的背面,把部队运动到潮盐观主峰脚下,待令出击。

上午九时许,我在高庙山上发出反攻的号令,掩隐在山脚下的我军战士,铺天盖地而上。敌人如梦方醒,惊慌失措,不战自溃,慌乱中丢下了不少武器弹药和食物。潮盐观失而复得。

这次战斗,同敌人浴血奋战两天一夜,打退敌人数次进攻,敌伤亡四百余人,我亦付出了一定代价。夺回潮盐观阵地后,出于政治斗争的需要,没有继续追击敌人,让其留在距我军不足一里的另一个山头,形成对峙局面。自后,有时搞政治攻势,有时炮火对击,天天枪声不断,敌人始终不敢前进一步。我军一直坚守在吉阳山上。


军民情深

十四日下午、天气更加晴朗。温柔的阳光躯散了乌云和寒流,刚刚胜利结束战斗的我军战士,忙着打扫战场,加固工事,晾晒衣服,擦拭武器。我回到团部,安应县长李雨膏带领群众送来近千斤粮食、几百双布鞋、猪肉等物资。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咽喉哽噎,热泪欲滴。我想人民群众过着贫苦的生活,节衣缩食支援人民军队,此情此景,能不动人肺腑,催人泪下?我送走他们后,心情久久不得平静。

这里原来是一个贫瘠的山区。八年抗战,根据地人民修河坝,造山林,努力建设根据地,支援战争。阳春三月,吉阳山上桃花盛开,红乳交溶;遍地松柏挺立,青绿滴翠。山下梯田层层,麦浪滚滚。使吉阳山区呈现一片富饶景象。赵家棚的桃子,吉阳山的蒜,是全国有名的土特产。这些都使国民党垂涎三尺,极力抢占这个地盘。我军东进后,国民党的保安队、乡保长来这里派粮派款,大肆抢劫,搞得十室九空。人民群众用野菜稀粥度日。但根据地的人民尽管生活极度困难,他们发扬光荣的革命传统,搞好拥军优属,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的军队吃饱。人民省吃节食,开展节约一把米运动,几年来,为部队筹集近百万斤粮食。可是战士们被人民群众爱军如子的感情所感动,谢绝了他们送来的慰劳品,自己想尽一切办法开展生产自救。战士们在不影响警戒敌人的情况下,上山挖野菜,捡地渣皮和黄松菌;下河摸螺蚌,网鱼虾。他们还上山捡枯枝,砍茅草解决部队烧柴。将烧不完的炭挑去卖换油盐吃,为减轻人民负担,改善战士生活,增强体质,开展生产竞赛。我们还在七连举办了别具一格的野菜食品花样展览。组织各连参观学习。

我们部队和群众亲如一家。战士们在农忙时,帮群众整田、栽秧、挑麦草、挑水、扫地、见事做事。房东老大娘爱兵如子,给战士洗衣服,缝补衣服,送菜给战士们吃,如遇战士们不受时,老大娘就生气地将菜倒在战士的饭碗内,气呼呼地走了。吉阳山战斗时,我们的伤员驻在董冲群众家里,大娘、大嫂守在铺头慈母般的护理。这种感人场面枚不胜举。

当地民兵、妇联、儿童团等组织协助我军站岗放哨,送弹药,抬担架;支前工作搞得轰轰烈烈。军民同心协力,铸成了一座钢铁长城。这一切是我团孤军路西、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下,胜利完成这一光荣任务的基本保证。

掩护突围

四月下旬,国民党发出“全歼”我中原部队的“密令”后。二十九日中共中央为此发表声明。周恩来同志奔走于南京、重庆之间,揭露国民党围歼我中原部队的阴谋;迫使国民党来宣化店会谈。五月十日在汉口杨森花园签订了《汉口协议》。但是,《汉口协议》墨迹未干,国民党就悍然违约,在我安应吉阳山附近,不足十里的寿山地区,发起进攻。五月十六日上午八时,六路围攻驻寿山我军。中原局李先念司令员以宣字第六号备忘录电告汉口第九执行小组。该小组于五月二十六日派我方代表蔡松云,国民党代表芦济时,美方代表莫飞组成三人小组,来应山调处。五月三十日来吉阳山视察,在赵家棚祝家独屋谈判。在国民党军队至今还赖在吉阳山上的铁的事实面前,国民党代表不得不在表面上承认其错误。实际上他丝毫没有改变要吃掉我军的狼子野心,并进一步扩大军事进攻。六月十二日,敌七十五军军长柳济民来安陆召集驻云梦、应城、汉川各部军事会议,他们“在三天内作好一切准备”,妄图“在四十八小时内全歼”我路西部队,“创造”一个惊天动地的“奇迹”。

六月二十日,中原局,中原军区决定提前突围。二十五日,一纵司令员王树声同志在白雀园召开会议。指出:“等主力部队越过平汉铁路,就是突围的初步胜利”。并令我团在路西掩护主力部队向西突围。

我接受任务后,召开了一个极其机密的会议。进行了紧急地研究与部署。当时分析,北面的敌十三师,经过“三方会谈”与调处后,除其敌三十八团仍在吉阳山对峙外,只经常派小股部队搔扰,没敢再明目张胆向南进犯。南面安陆城的第六师,有我江汉军区在京安应一带牵制,预计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吉阳山与孝感方面的敌人,可能造成威胁。因此会议决定,鄂中军分区在吉阳山以西至寿山一线;安应县大队自吉阳山以东到磨山一线,在《应山协议》规定的我军防线内,进行公开的军事演习与穿梭式的急行军,这样既是突围的准备,又能监视敌人。我团除七连继续留在吉阳山上,二营留一个连在杨兴街监视南路敌人外,其余部队运动到大鹤山以东,对付花园方面可能赶来堵击之敌。这样作,就能从王家店经大鹤山,到槎山一通的丘陵地带,保持一条幅宽十四、五里的红色通道。保证主力顺利通过安应地区时,我们随主力一起突围。会后,各部分头行动。为麻痹吉阳山的敌人,安应县委组织各区业余割团,配合我团三营战士演出队,从六月二十五日起,在吉阳山附近各村连日搭台唱戏,造成一个“和平”环境气氛;群众白天看戏,晚上做赶军鞋,炒磨干粮,积极为突围作准备。与此同时,以安应参议会出面,遣还我军俘获的国民党士兵,给予俘虏一些食物,造成“调处”后的“和平”局面。然后安应县指挥长余孝礼带领县大队千余人(其中干部百余人),在吉阳山西刘家湾捡阅,再暗地拉到吉阳山东至王家店一线按原定计划行动。安应县委派留下坚持斗争的寿山区委书记胡海泉和汪东波,在吉阳山下的张家冲带领百余武装开会,目的是麻痹敌人,准备随时接替守卫吉阳山阵地,这一切使敌人如坠乌云。

六月二十五日,王树声司令员率一纵队的二、三旅,和我十五旅的四十三团共万余人,从光山县的泼皮河白雀园出发。在平阳口同敌六十六军一八三师一阵激战后,部队急速向王家店转移。七月一日晚,主力部队接近王家店,在我团的接应下,部队横过铁路,刚过一半,敌十八军从孝感方面沿铁路拥来,并用飞机和装甲车,将我军截成两节。我团配合已过铁路西的第二旅四、五两团和三旅七团向敌猛攻,激战半夜,敌稍退。我后续部队全部过铁路线后,沿雀兴街南到大鹤山北一线的赵家棚地区休息,这时已是七月二日上午八时。下午七点钟,部队吃过晚饭继续向西突围。鄂中军分区和安应县武装千余人随主力西进。半夜胡海泉、汪东波等百余人悄悄换下我七连战士,我们告别了赵家棚父老,赶上主力部队。途经会家些与接官厅之间公路,遭敌拦击,我命令三营迅速解决敌人,三营与敌激战半小时,将敌消灭,部队继续西进。

我南路突围部队离开了安应地区;敌人才如梦初醒,敌十三师师长罗斌,为了好向其主子交差,手忙脚乱地拼凑了一些人,毫无目标地追赶了一气,胡乱地打了一阵枪炮,大概是为我南路突围部队送行吧!



(安陆县委党史资料征编办公室供稿)